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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回見二伯父與人吵架,想來看看熱鬧。”駱寶櫻打趣。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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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是沒良心,她笑一笑道:“是挺好的,但還是容我想想。”

這種情況,自然不用立時就下決定,駱寶櫻一拉她馬韁:“走,我帶你去騎馬,你騎術太差了!”

“好。”說起這個,駱寶珠又高興,“我一直苦惱騎不快呢,難得來這林苑。”她摸摸坐騎,“小棗兒,你得跟人家大馬學學,瞧你這小短腿總是跑得慢吞吞。”

當年是羅天馳給她選了這匹馬,脖子上有道赤紅色,說對主人忠誠,她後來給它取了小棗兒的名字。倒也確實乖,從來不會把她拋下,走得穩穩的,也不會亂發脾氣。

駱寶櫻聽著笑:“這馬兒天生小,不代表跑得慢,你作為騎馬的人,得知道督促它,你不使力,它以為你不願跑快呢。”她道,“拉緊韁繩試試!”

拉緊了不曉得它嘴疼不疼,駱寶珠趴在馬背上,仔細得瞅,還伸手摸那籠頭,羅天馳在遠處看著,只覺好笑,一個人騎馬騎了四五年還沒學會,也是神奇,大約只有她這樣笨的人才可以。

他縱馬過去,馬蹄聲踏踏,突然響在耳邊,駱寶珠擡起頭見到他,嚇了一跳,支吾道:“侯,侯爺……”

臉皮好似僵掉了一樣,以前也沒見她怕自己啊,羅天馳奇怪,大咧咧道:“這馬給你騎都糟蹋了,你還沒學會呢?”

見弟弟突然過來,駱寶櫻並沒在意,畢竟羅天馳尋常就喜歡找借口接近她,莫說現在,她維護妹妹:“珠珠平日不好出門,咱們家又沒有你侯府大,她去哪裏練,而今騎成這樣不錯了。”

駱寶珠只巴望走,催駱寶櫻道:“三姐,咱們快些去騎馬吧,你不是要教我嗎?”邊說邊拉起韁繩,力道用得挺大,小棗兒第一次感覺到主子那麽大的力氣,四蹄撒歡兒般的跑了起來。

風從臉龐刮過,吹得她有些疼,可她只想離羅天馳遠一些,忘記了害怕,整個人半伏在馬背上,好似流光瞬時消失在視線。

“我就說騎得不錯。”駱寶櫻道,“我去追珠珠,你與相公孟公子玩去吧,對了,給我好好觀察下孟公子。”

羅天馳移回目光,奇怪道:“為何?”

“給珠珠挑相公呢,當然要謹慎些。”

他這才知道原因,難怪莫名其妙的要出來騎馬,不然就他們三個在侯府,可不是自由自在,非得帶個陌生人,當然對他是有些陌生,原來是來相親呢。他搖搖頭:“我瞧著不合適,那孟公子好歹也是舉人,怎麽也得娶個大家閨秀罷?珠珠哪裏像,而且她也不聰明,孟家能要?”

沒料到他這樣貶低妹妹,駱寶櫻皺眉道:“胡說什麽,她而今不像幼時,念書很刻苦呢,字也能寫好,哪裏不行了?你只幫我看著孟公子就是。”她揚起馬鞭,催促飛雪往前追了去。

羅天馳嘴角一扯,回到衛瑯身邊,目光在孟深臉上打了個轉兒,心想生得也英俊,言行舉止文雅大方,恐不會看上駱寶珠。駱寶珠啊,只合適養在……他一時也想不好,便覺得她好像不應該嫁到這種人家。

三人邊說邊騎,緩慢而行,羅天馳想到一件事兒與衛瑯道:“最近我聽聞總有彈劾你們衛家的奏疏?”

“是,前幾日還彈劾我二伯父,弄得他焦頭爛額,不過不至於傷到根本。”衛瑯心裏知道是孫家,不過引而不發罷了。

他不動,孫家動得厲害,只會讓楊旭更是反感。

羅天馳見他胸有成竹便不提了。

到得午時,眾人陸續回來,駱寶珠得駱寶櫻教導,騎術有些進展,就是花了不少力氣,弄了一身汗,她坐著乘涼,小棗兒在旁邊悠閑的吃草。

遠處羅天馳命人把酒菜端上來,三個男人圍著吃喝,羅天馳發現孟深偶爾會看向駱寶珠,但瞧不出喜憎,他心想這種男人什麽都藏在心裏,駱寶珠這麽笨哪裏會揣測?怎麽看都不合適。

等到駱寶櫻過來,兩姐妹選了一棵高樹,在下面用飯,駱寶珠吃得幾口笑道:“昨晚上弄得現在還很新鮮呢,吃起來就跟今天做得一樣。”

“你當怎麽弄的,是用冰冷著,從昨晚上存到早上才帶過來。”駱寶櫻解釋。

駱寶珠咋舌,離夏天還有一段時日呢,可侯府竟用冰做這種事了,果然是富貴,難怪提起他,誰都是一副向往的樣子。她心想,假使羅天馳不是侯爺,只是個鄰家哥哥就好了,她恐是毫不猶豫就與母親同三姐說。

慢條斯理的用完膳,衛瑯走過來與駱寶櫻說話,顯見是喝了酒雙頰略紅,便是走開一段距離,駱寶珠側眸都能看見他一只手攬著她的腰,兩人差些是鼻子對鼻子,她怕打攪,悄悄挪到東邊。

小棗兒看見,得得的跟來,朝著她輕輕嘶鳴。

她伸手摟住它脖子,撫摸它鬃毛,覺得當馬兒真好,什麽麻煩都沒有,只要有草吃就行,瞧瞧它這越來越圓的肚子。

她壞心的撓撓它,咯咯的笑。

“小心踢你。”身後突然傳出一個聲音,“馬肚子別胡亂摸,便是性子好,也難免不高興。”

她身子一僵,嘴裏卻下意識反駁道:“我經常撓它,它才不踢呢!”

“是嗎?”羅天馳走過來。

淡紫色繡了雲紋的袍子就在眼前,上面好像覆著男人的味道,隨著風飄到鼻尖,駱寶珠抿緊了嘴,猛地站起來。

見她又要避開,羅天馳道:“你怎麽現在那麽怕我了?”

駱寶珠心想才不是怕,只是不願受到更多的誘惑,她淡淡道:“沒有怕,我是突然想到有事情要做,我得走了。”

“有什麽事情?”他往前一步問。

“是,是……”她語不成聲。

他離得太近,她瞬時覺得一顆心都要脹滿了,爆開來,讓她難以承受,每回都是如此,好似都不能再正視他。可又難以忘掉,這種感覺折磨著她,夜夜難以入眠,輾轉反側都是他的影子。

也不知何時,竟是那麽深了,她自己也說不清楚,也道不明白。

她現在只覺難受,也許還是有一種辦法可以讓自己舒服些。

她一握拳,鼓起勇氣道:“因為我,我很喜歡你。”

聲音太輕好似蚊鳴,他挑眉道:“你說什麽?你何時連說話都不敢了?”

“我說,我喜歡你,”她擡起頭,咬牙道,“所以我不敢與你說話,不敢看你,不敢與你有任何接觸!”

小姑娘一雙眼眸閃著光,映著太陽的炙熱。

羅天馳盯著她,像是沒聽明白,半響突然大笑。

毫無顧忌的笑,完全沒有當一回事兒,他以為自己在說笑話?還是覺得自己是在說胡話?鼓足勇氣就得到這樣的反應。

駱寶珠白了臉,眼睛也紅了,可大約這就是她原本想要的結果吧。

她垂下頭,轉過身便走,誰料羅天馳忽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。

(請看下作者有話說)

☆、第 139 章

回眸看去,只當他改變主意,誰料卻見他目中有嘲弄之色。駱寶珠大惱,用力甩手,可臂上好似纏了鐵索,怎麽也掙不開。

小姑娘臉色通紅,憋足了勁兒,羅天馳挑眉道:“你剛才是說真的?”

乍一聽到,只覺滑天下之大稽,自己看著長大的姑娘,如同妹妹般,怎麽可能會喜歡自己?別說她還總是懵懵懂懂的,真的知道什麽叫喜歡嗎?竟然還學那些對他投懷送抱的姑娘說話呢!

駱寶珠道:“假的,所以你就當沒聽見好了,反正聽沒聽見也無不同。”

這一刻,她目光直視著他,瞳孔像水中的曜石黑幽幽的,可因漣漪浮蕩,怎麽也瞧不清楚。

羅天馳眉頭皺了皺,把手松開來:“你……”才說一個字,駱寶珠就翻身上了小棗兒的馬背,雙腿一夾馬肚,瞬時奔了出去。

這丫頭怎麽回事兒?有這樣說喜歡又立馬拋下不管的嗎?他心想,果然蠢的無藥可救,自己開了頭卻不知道怎麽收拾,就曉得逃跑!許是剛才的話便是胡說,一時興起,他懶得理會,大踏步離開樹下。

遠處駱寶櫻瞧著,有些奇怪,她想起駱寶珠數次提起不想嫁人,難道是為弟弟?還是弟弟喜歡她?滿腹疑惑間,下頜被衛瑯掰過來道:“在看什麽這麽出神?正與你說良田的事兒呢,我查了查沒有問題,你若喜歡,回頭便買吧。”

駱寶櫻當然高興,笑道:“好!”又同衛瑯道,“剛才我看見天馳跟珠珠拉拉扯扯的,你說他們兩個……”

在衛瑯印象中,那兩人很早就相識,如同他跟駱寶櫻一樣,會發生什麽也很正常:“你要好奇,可直接問珠珠,何必猜來猜去的。”他不能光顧著跟妻子親熱,把孟深撂一邊,“我先過去,回頭咱們再一起騎馬。”

駱寶櫻撇嘴兒:“回頭你帶我,我累了。”

他笑起來,低頭飛快的親她一下:“行,就是我馱你回去都行。”

那是什麽樣兒,駱寶櫻光想想就覺得好笑,捶他一下叫他趕緊走,她正好去找駱寶珠的兩個丫環。

眼見三姑奶奶疾步走來,秋羅與鶴草都垂下了頭,剛才姑娘與侯爺說的話她們都聽見了,正當震驚呢,而今姑娘去騎馬,她們也追不上,三姑奶奶這回來該不是問這個罷?

駱寶櫻當然是來詢問的,開門見山就道:“你們都聽到什麽了,一五一十與我說。放心,四妹那裏我自會擋著,就說是我逼問。”

這駱家,就這三姑娘最出挑,老太太,袁氏都對她分外青睞,加之兩個丫環曉得她是真心關心自家姑娘,便把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清楚楚,一字不漏。這實在有點出乎駱寶櫻的預料,她沈吟片刻:“這事兒你們先莫告訴長輩,等過些時候,我自然會親自與她們說,四妹那裏若再有什麽不合適的舉動,你們記得告訴我。”

兩個丫環應是。

她看向遠處,瞧見駱寶珠仍在騎馬,由不得嘆口氣,這妹妹恐是被她拖累才喜歡羅天馳,若不是她,羅天馳不會接近,也就不會認識駱寶珠。可弟弟啊,雖是二十歲的人了,心思全沒有放在上面,又是強迫不得的性子,她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。

許是應給他時間考慮,畢竟駱寶珠與他尚有些感情,不似別的姑娘。

幾人玩到未時才歸,眼見孟深,羅天馳相繼騎馬離開,衛瑯也翻身上馬,只還記得剛才駱寶櫻說的話,彎腰把她抱到馬背上來。也沒讓她坐在身後,側著在前面,這樣不太穩當,駱寶櫻不得不摟緊了他的腰。

“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她嗔道,“剛才我可是讓你坐在後面的。”

“我倒是想這麽坐呢,可你看行嗎?”

男人側坐在馬前,女人架馬,怎麽想都滑稽,駱寶櫻噗嗤一聲,伸手捏他的臉:“反正我怎麽也說不過你。”

“你知道就好,所以還是乖乖聽話。”他一拉韁繩,飛雪便竄了出去。

駱寶櫻回頭看一眼駱寶珠,她戴著帷帽,瞧不清神情,許是會傷心吧?可剛才她試探,小丫頭竟是說笑如常,好似並沒有發生什麽。要不是她從丫環口裏一早得知,真要被她瞞過去了。

不,她也確實瞞了一陣子,敢開口對男人說喜歡,絕不是才發生感情就能做到的,定是忍了許久。她明白這種心情,可驕傲如她,當年卻怎麽也不會對衛瑯說出喜歡,便是現在……他常在她耳邊說情話,可她也沒有說出過那兩個字。

也不知他心裏可會介意?擡頭瞧一瞧上方的男人,沐浴著陽光,挺拔身姿,自信堂堂,想必這並不能怎麽打擊他。

在疾馳中,風忽地變大了,她抿嘴一笑,把腦袋貼在他胸口。

四月底,駱寶櫻與長輩相商之後,便與那賣良田的夫人達成交易,將六頃地買了,為方便,雇農仍都留著,只缺一個莊頭。她最近挑來選去,沒個合適的,還是衛瑯給他舉薦了衛家一個管事,她見著精明幹練,頗是滿意。這日交待了好些事宜,譬如賬本每月拿回來與她審查,多種些小麥,養些雞鴨等等,這才讓他走馬上任。

想到自己也有一片農莊了,她心情愉悅,坐在庭中彈曲子,好似仙樂般傳遍整個衛家,下人們都陷入這種享受,藍翎也正聽得高興,忽見門口有個婆子跑來。

怕打攪少夫人,她輕手輕腳過去詢問有何事,那婆子說得幾句,藍翎喜上眉梢,等到駱寶櫻彈完了,上去就與她道:“少夫人,有喜事呢,聽說今兒少爺入閣了!”

在大梁,入閣代表著手握重權,因從通政司取得的各類奏疏,皇上掃一眼便先交給內閣處理,最終做出的決定,在很大程度上左右著皇帝。駱寶櫻這會兒歡喜是歡喜,可也實在是始料未及。

畢竟比起資歷,衛瑯差衛春堂太多了,恐是眾人默認,皇上會讓他入閣,然而現在卻是衛瑯後來者居上,此事也不知可會引起矛盾。

她站起來,沒有再彈琴。

大房院落中,程氏正坐在那裏,憤憤然道:“也不知瑯兒怎麽討好的皇帝,使出了什麽手段,不然豈會讓他入閣,參與機務?你瞧瞧內閣裏,哪個不是三十以上,他才幾歲,能有那麽大的臉嗎?”

這消息是從衙門傳來的,不會有假,範氏一直期盼衛春堂能入閣,此番也是落空,可程氏這般挑撥她不會中計。

“瑯兒很早便在皇上跟前伺候,而相公近年才回京,總是不一樣的。”範氏淡淡道,“但不管如何,這乃喜事,畢竟瑯兒是咱們衛家的人,你就莫要說三道四了,省得被祖父祖母聽見,心裏不悅。”

看她還在裝,程氏不免鄙夷,暗想她得看她裝到什麽時候,她起身告辭。

範氏端起茶盅,仆役只見她指尖微顫,便知曉自家夫人還是生氣的,畢竟這原是老爺的前程。老爺一腔為國,日理萬機,外放時常數日不曾休息,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,可這竟然讓那麽小的侄子給奪去。

皇上怎麽會下這個決定?

範氏委實不明白,便有親疏,也不至於如此離譜!

駱寶櫻也有此疑問,晚上衛瑯回來,她急著上去詢問:“你真的入閣了?我下午得知,都有些懷疑。”

“不信我有那麽大本事?”衛瑯捏捏她的臉,“大學士原本就是要入閣的,假使皇上沒有此意,當初便不會升這官職予我,至於……”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事,緩緩道,“大伯父沒能入閣,只能說明皇上一旦下了決定,便不會動搖。”他湊到她耳邊,“再者,而今內閣不比往年,皇上野心勃勃,並不願讓內閣分擔太多的權利,不若先皇,故而也沒必要看得那麽重。”

衛瑯心想,祖父在內閣時大權在握,這種情況已是一去不覆返,因楊旭此人雖知人善用,但卻並不依賴,即便他入閣,也決不能表明,權利就在手中。

自古伴君如伴虎,做臣子得知曉進退。

駱寶櫻聽得他這麽說,拉住他胳膊問:“回來時你可遇到大伯父了?他可有……”她怕衛春堂又開始小氣,會對付衛瑯。

“無事,我已見過大伯父,大伯父還叮囑我一些事宜呢。”

又出乎她意料,駱寶櫻不太相信,撇撇嘴道:“興許是騙你,糊弄你到時做錯事,被趕出內閣。”

衛瑯笑起來:“你這小心眼比大伯父還小呢,大伯父眼界寬闊,雖是與咱們三房有些罅隙,還不至於如此卑鄙,你別想那麽多。”

“我不想這個還能想什麽?”駱寶櫻輕哼,“我這是關心你。”

“多想想怎麽伺候好我吧。”他擡起腳,“沒事兒給我多做幾雙鞋,你懶得不像樣了,曉得給母親做,也不給我做,你當我不知?還有再想想這個。”他手摸在她肚子上,“怎麽還沒有,是不是你不行?”

駱寶櫻臉騰地紅了,惱道:“什麽不行?是你不行!”

兩人對話惹得丫環們都忍不住偷笑。

衛瑯不管不顧的抱起她裏面走:“看來本官是得好好證明一下了。”

正當用晚膳的時候還胡鬧,駱寶櫻想掙脫可哪裏有他力氣大,硬是被灌在床上狠狠調教了一通,弄得她渾身酸痛,又假惺惺端來飯菜餵她。

等到第二日,駱寶櫻去請安,除了程氏話中帶刺,範氏一如往常,仍是對她和善親昵,還叮囑她,說衛瑯以後更是忙碌,請她沒事兒就去房中坐坐。

衛老夫人,三夫人見此都松了口氣。

天氣漸漸有些熱了,駱寶櫻早上起來讓丫環把薄被放太陽底下曬一曬,晚上好拿來蓋,省得出一身汗。要說那一大半的理由還是衛瑯,睡覺的時候養成習慣,總是從身後抱著她,這樣能不熱嗎?

好幾次她都熱醒,推開他,可不到一會兒他又習慣性的伸出手,有回她暗暗觀察了下,感覺他就是醒著的,不然怎麽能這麽準確的找到她。

嘴角揚起一抹笑,她吩咐丫環去廚房,讓廚子燉人參當歸雞湯,好讓白天忙碌,晚上還瞎折騰的衛大人補補身。

藍翎笑著領命,見時辰尚早,她好些天沒回娘家,那日去林苑也沒有入門,當下與長輩說一聲,便去了駱家。

老太太瞧見她眉開眼笑:“你怎麽來了?家裏不忙?”

“不忙,我手頭無事只管著三房,沒有煩心的。”

“這樣好。”老太太道,“大家族便是不要管事才好,學學你婆婆,無事一身輕,你本就是嫁過去享福的,也沒必要為此與其他兩房有糾葛不是?反正你手頭闊綽,有衛家的名聲就夠了,往後生個大胖兒子,什麽都不用發愁。”

這點上老太太倒是看得通透,駱寶櫻也是這麽想的,所以她絲毫沒有染指內務的意思。

兩人正說著,袁氏,蔣婧英,駱寶珠陸續來了。

瞧見嫂子,她忍不住打量,果見她起色上佳,便曉得哥哥待她不錯,至於駱寶珠,小姑娘還是甜甜的,一點兒沒看出落寞來,駱寶櫻不免暗自驚訝,心想莫非她還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性子?

袁氏道:“正巧你來了,我與幾位夫人說好,端午坐一架游舫去觀舟呢,你與姑爺可去白河?”

“去啊,節日自然要慶賀慶賀。”

老太太道:“皇上都去,那閣臣怎會不去?你這是多問了。”衛瑯而今如此風光,做了最年輕的閣臣,便他不去,也不知多少官員請著去玩呢。

袁氏笑:“母親說的是。”

駱寶櫻這回來,順道便問起駱元玨,雖然兩人實在算不得親近,可他成親怎麽也得送份賀禮的,她得提前備好。

誰料老太太竟是發愁:“別提了,那吳姑娘來咱們府上好好的,坐了轎子回去,半路上竟是長了一臉的疹子,現在都沒有好!有人說是麻風病,誰知道呢,你說說好好一樁事情弄成這樣。”

聽著都瘆人,可也奇怪,駱寶櫻眉頭皺了皺,想起此前兩樁事,目光落在袁氏臉上,她好似欲言又止,只顧著老太太沒有說。駱寶櫻有些上心,借故要與駱寶珠說貼心話,朝著東跨院去,可半路上就問起袁氏。

“母親可記得二妹嫁人的時候了?”她輕聲道,“先是嘉兒病了,為此唐夫人離開,後又是潑糞,弄得很是晦氣。”

袁氏眼睛一亮,暗道這女兒果是聰明,再瞧一眼駱寶珠顯然沒聽明白,她把二人帶到內堂,與駱寶櫻道:“可不是,我此前就覺得有人搗鬼了,只沒有證據,而今有出這樁事,太是巧合。”

駱寶珠好奇:“娘,巧合在哪裏啊?”

“你二姐,二哥都是誰生的?”袁氏有心提點這單純的女兒。

“玉扇啊。”駱寶珠道,“這我當然知道。”

“那你二姐,二哥要定親時都出現了不好的兆頭,你覺得誰最有可能使出這種手段?”袁氏看著駱寶珠,“你往後要嫁人,少不得也遇到這種事情,你得學會怎麽處理。”

駱寶珠瞪圓了眼睛:“娘是說玉扇?可怎麽會,二姐嫁得很好啊,還有二哥,那吳姑娘不是很漂亮嗎?”

她當然不會理解,袁氏淡淡道:“作為母親,都想予孩子最好的。”

是嫌棄還不夠好,駱寶櫻心想那玉扇可真是貪心了,比起家世,吳家還好些,之所以能成親還是因為父親升官,有可期許的前景,為此兩家而今算是門當戶對,駱元玨要再娶個更好的,恐是困難。

可憑著玉扇怎麽能讓吳季蘭長疹子呢?還是歸去的途中。

“莫非是有幫兇?”駱寶櫻詢問。

袁氏道:“哪裏,我一早懷疑她使人調查,只沒有抓到把柄,但還是叫我曉得她往前的事情。她啊,她父親是賣草藥的,每日去山裏挖草藥送去藥鋪賺點錢,後來父親病倒,沒錢治病就將她賣給老太太。”她手指捏緊了,“她自然也曉得些草藥的事情,那時候嘉兒嘔吐,指不定就是她害的!”

駱寶珠聽得心生惱恨:“她竟那麽歹毒,娘,那咱們怎麽對付她?可以同祖母說嗎?”

老太太對玉扇極好,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恐是不易處理,駱寶櫻挑眉:“這會兒千萬不要打草驚蛇,咱們得引蛇出洞。”

☆、第 140 章

與袁氏,駱寶珠關上門說得會兒話,駱寶櫻便回去了。

眼見時辰尚早,想起過幾日便是端午,她把金庫鑰匙給紫芙,讓她去取些玉石來,她記得那個箱子裏大的小的都有,還有穿孔的,便叮囑拿穿孔的小的,同時又吩咐小燕兒去問管家拿些香料,像是白芷,甘松,芩草等等。小燕兒人小鬼大,笑嘻嘻道:“夫人要做香囊呀?奴婢這就去。”

她飛快的跑了。

藍翎聽得這一句,不用駱寶櫻開口就把針線拿過來,又去尋邊角料。

駱寶櫻道:“這絲線不行,得專門的五色線呢,你去繡房問問。”

衛瑯說她懶,所以這回她準備又做長命縷,又做香囊,看他還說不說。

過得兩日,吳家派了小廝來傳話給袁氏,袁氏這就匆匆去往上房。老太太正抱著嘉兒玩呢,小家夥現在活潑又可愛,常陪在老太太身邊,逗得她連葉子牌都不要摸了,就是管不住手,總是給嘉兒吃這個,吃那個,袁氏有些不悅,只不太過分,她也是睜一眼閉一眼。

在椅子上坐下,她瞄了一眼玉扇,仍是憨厚的老實樣,只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,家裏竟藏了這麽一個東西!

“母親,剛才吳家來人,說吳姑娘已經康覆,故而定親還是選在那一日。”

老太太高興道:“那看來不是麻風病嘛,是不是風疹子,被風一吹就得了,暖些又好了?”她雙手合十,“阿彌陀佛,幸好幸好,那咱們可得準備好聘禮,上回你說得禮單我瞧瞧,吳家姑娘怎麽說也是大家閨秀呢。”

言下之意好似他們還高攀,玉扇手指握成拳,她兒子怎麽就配不上了?倒是那吳姑娘勢利眼,指不定肚子裏都是壞水,她不能讓駱元玨娶她,所以才偷偷去轎子裏放了引發疹子的藥水,照理說不可能好那麽快。她眉頭皺了皺,不太明白發生何事,難道吳家請了很厲害的大夫?

可那是她獨門的,當初也是采藥時誤打誤撞發現這三味藥混在一起會刺激皮膚。

她臉色略顯焦灼,袁氏嘴角一挑道:“確實咱們家世不足,元玨又是……”她沒說完,但誰都知道是庶子,“其實吳家夫人也有些猶豫的,母親,要不是老爺,可不一定願意嫁過來,不像元昭畢竟是嫡子。”

明裏暗裏的貶低駱元玨。

玉扇氣得渾身發抖,可在這裏她不能發作,竭力的按捺下來。

老太太點點頭:“你說得是,吳姑娘生得也漂亮,沒有老爺的關系,是不容易。”

玉扇睜大了眼睛,沒料到老太太也這麽說,她心想自家兒子那麽出眾,年紀輕輕就進入翰林,多少人羨慕,現在娶個吳家姑娘算得什麽?怎麽一個個都在說是駱昀的功勞?

那個無情無義的男人,駱元昭他曉得替他娶個名門世家的姑娘,輪到駱元玨,他拍拍屁股去了長安,什麽事情都交給袁氏。袁氏那是兩面三刀的人,把嫡子嫡女伺候的不錯,對庶子庶女可就沒那麽好了!

她本是想借老太太的嘴,可現在看來,老太太的想法跟袁氏一樣,根本就不把駱元玨放在心上。

袁氏說完,站起來告辭。

玉扇猶豫再三,雖知渺茫,但還是試探的道:“老太太,您真要把吳姑娘嫁給二少爺?那疹子還不知道會不會重新發作呢。”

“既然好了,那大夫自然是有辦法,重新發作還不是能看好?”老太太安慰她,“你莫擔心,這吳姑娘爽利大方,雖不如婧英溫柔,但我瞧著將來定也是個賢妻,再者,兒媳婦也問過元玨,他並沒有反對。”

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他怎麽反對?玉扇咬一咬嘴唇:“也許可以選個更好的呢。”

“哎喲,兩家都要定親了,還挑什麽?已是說好的事情,咱們這頭毀約,將來傳出去外頭怎麽想?”老太太皺眉,拿起一塊點心於嘉兒吃,看著他喜滋滋的她也沒心思跟玉扇詳說,擺擺手讓她退下。

於老太太來說,這門親事頗是滿意,現在就只一個駱寶珠還未定,等到她也嫁了,就可以巴望著子孫滿堂了。

玉扇見狀,氣恨的走出去。

她這輩子沒什麽願望,就只為兩個孩子,希望他們嫁得好,娶得好,可駱寶棠自己不爭氣非得喜歡那唐公子也罷了,駱元玨卻不一樣,他是個男人,將來駱家早晚要分家,他娶個什麽妻子便很重要。瞧瞧蔣家,那是名門望族,蔣老爺子還是閣臣,雖然年事高已致仕,可他還有個出色的兒子,而吳家呢,也就三代以內在朝為官,那吳老爺還沒什麽政績,她越想臉色越難看。

都是自己拖累兒子!

五月五,端午節,舉國歡慶,作為大梁官員也難得的迎來一天的假。

小夫妻倆起來,用完早膳要去拜見長輩,衛瑯叫住駱寶櫻道:“你沒什麽事兒與我說?”

駱寶櫻搖頭:“咱們天天見面,要說的話早說了,還留到第二天不成?”

衛瑯眉頭一挑:“我瞧見你做長命縷了,還不給本官戴上!”

前幾日他回來就發現,書案上了留著一把剪刀,這種情況肯定是駱寶櫻才做完什麽還沒來得及收拾,眼瞅著端午節要到,他心頭暗喜,結果這女人臨到走還不拿出來,非得他自己開口呢。

這輩子算是栽在她身上了!只他已習慣在她面前厚臉皮,討個東西算什麽?男人能屈能伸。

見他耍賴皮,甚至還把手伸出來,駱寶櫻噗嗤笑道:“沒個樣子,要是我真沒做,你不是把臉都丟盡了?”

“你那麽喜歡我,不可能不做。”衛瑯催道,“快些。”

駱寶櫻就把編好的長命縷套在他手腕上。

五色絲線,混了金縷,極是漂亮,有一頭甚至還串了五顆珠子,衛瑯瞧一眼,發現這顏色也正好是五種,青白紅藍黃,他不由笑道:“比去年做得好看,這珠子是金庫拿得?”

她點點頭,目光落在他手指上,不比女人纖細,可骨形優美,又蘊含著力量,想起每晚上他都用這樣的手擁著她,碰觸她,臉上就有些發燙,撒嬌道:“你得一直戴到明年端午呢。”

“若是這繩子不斷,我便戴著。”他從袖中拿出一物,“禮尚往來。”

竟是一支打造精巧的豆娘,端午佩豆娘是江南傳統,在京都並不多見,駱寶櫻在湖州時便看到有人戴這個,她喜滋滋接過來好奇問道:“你在哪家鋪子賣的?打這豆娘可是要花一番功夫呢。”

小小一支釵頭,包羅萬象,有仙佛蟲鳥百獸,還有八寶群花,正中間插之艾葉招百福。

“提前去鋪子找鍛造師傅定的,不然你以為呢?”衛瑯拔掉她發髻上一支玉簪子,把豆娘插上去,自言自語道,“聽聞女人戴上這發釵,一年都不會生病,不過你身體原也強健,戴不戴都一樣,只是圖個吉利,戴總比不戴好。”

那是他的心意,駱寶櫻低頭把藏著的香囊拿出來,垂眸掛在他玉帶上:“這個戴了也包治百病。”

鼻尖傳來一陣濃郁的藥香,衛瑯委實沒料到她還做了香囊,眼角眉梢都溢滿了喜意,伸手碰一碰它:“這個我也戴一年。”他慢慢低頭,親吻她的唇,好一會兒才牽起她的手去給長輩請安。

二人珠聯璧合,衛老夫人看著就高興,而今只希望能得個孫子,她笑道:“瑯兒,你與寶櫻一塊去白河?還是先入宮。”

“入宮。”衛瑯看一眼駱寶櫻,“等回頭我再與她去別處玩玩。”

端午節觀舟,皇帝出行都有一群官員陪同,衛瑯而今是閣臣自然也在其內。

聽得這話,衛恒臉色有些陰暗,早些前覺得大伯父回京都,總是能壓住衛瑯,誰想到他青雲直上,那麽年輕就能入閣,他去衙門,交好的同袍也有些不同,三言兩語間總是希望能得到一些內閣的消息。

可衛瑯怎麽會告訴他?

他與祖父一樣,守口如瓶。

再說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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